「我覺得自己是零」的28首數學詩

「我覺得自己是零」，你諗起咩？你又有無讀過有關數學的詩？書店「詩斧」店長石音剛出版「數學詩」詩集《零像素》，入面的28篇詩，每一首都用與零相似的符號為題，並以「我覺得自己是零」開頭。石音說，不期望讀者對數學有好深的理解，但希望每個讀者都可以「對號入座」，將自己的領受放進「零」。

▍   被社會叫你「滾蛋」的「混蛋」

「我覺得自己是零／滾呀！為何我不圓滑一點／順利滾完／完蛋的一生呢？」θ這個符號，令石音想起被人叫你「滾蛋！」的狼狽狀態，甚至被社會壓逼成橢圓狀。但被人趕走的蛋，不一定自怨自艾「今世完蛋」，也可以是桀驁不馴的「混蛋」。

「我覺得自己是零／於是剃光了頭，頭上反射／世間對我的鄙視〔⋯〕社會啊／我就是你想除也除不掉的／那顆混蛋」石音笑說，聯想到一拳超人是很合理的，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卻得到無敵的力量，而a/0這個數式，正有將所有公式都變成「無法定義」(undefined）的能力。

跟被社會排擠的「混蛋」相反，是「原地追逐永恆／原地結婚／原地生仔／然後原地死亡」的函數S（0)。石音指，有些人喜歡終其一生逗留原地，例如農夫，也有人喜歡在刀鋒口揾食。而他選擇一邊做教科書編輯，一邊開書店，算是一半半。他說自己仍像倉鼠在輪上跑步，不過希望個轆可以郁動，表面上仍是原地打轉，其實在前進。

石音說，自己中學時就喜歡數學，可是上到大學修讀數學，發現難太多，令他懷疑自己能力，悵然若失。不過正因為悵惘，他才會走去讀詩，更發現數學與詩結合這條路，早已有人走過，那就是台灣詩人曹開，曾在白色恐怖時期被控觸犯叛國條例，下獄十年，獄中寫詩無數。

▍   被射穿的頭顱，串成革世的魚蛋

「我覺得自己是零／子彈穿過多少頭顱／讓一代人的智慧懸空〔⋯〕袋袋相傳一枝銳利的竹籤／就為串一串革世的魚蛋」∅ 的符號像粒魚蛋，石音用上「革世」而不是「革命」，是想強調智慧的變革，用新角度去想像世界，不一定要顛覆些甚麼。而袋入袋、一代代傳下來的那串魚蛋或頭顱盛載的智慧，不只是數學。

後來石音發現，二戰後的法國數學家有份訂立empty set的符號∅。當時法國陷入萎靡，一批數學人喪生戰場，於是有群剩下來的人成立學會，與數學知識發達的德國抗衡。

▍   過於心急的祈禱，天國收唔到

石音指，有人急於求成，想一秒驚天動地，「但好多嘢急唔嚟」。有首詩講打電話給上帝，急住：「在嗶一聲前吐盡真言：／『來生不入平凡群！』／但天國的客服線路繁忙／等到接通／只聽到你此生的風沙喋喋不休／會誤判你為一個空號／而掛掉」掛掉既指收線，也解死去。太不甘平凡而亂噏，反而更易甚麼都聽不見就死去，連上帝都聽不出你的禱詞。

雖然不能確鑿說世上有神，但石音覺得，如果有上帝，為何不能有不同的形式呢？就像同一個「零」，也可以有28種風格。詩集漆黑的封面有銀光閃亮像星，石音指28也是星宿的數目。

文：J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