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今天怎麼說》映後談 從共融與文化角度看傷健
「或者今天不是身體的殘缺令人受苦,令人受苦的是我們怎看這件事。」在聾人家庭成長的中華基督教會基道堂宣教師黃海恩(Carol;手語名「海」)在上週日(23日)一個《看我今天怎麼說》影後分享會中這樣說。她指手語有很多美麗的地方,聾人是共融教會中的禮物,如電影所表達,很多聾人以自己的身份為傲,我們今天應從共融、文化角度看傷健。
▍ Deaf Gain:上主給聾人的特別禮物
在一個有關傷健的信仰課堂中,在思考「身體復活」時,有聾人信徒被問到,如果將來有一天身體復活,他想回復聽力嗎?他回答說自己不需要回復聽力,只想繼續做聾人。黃海恩解釋,這是因為他整個人生都是與聾人群體一起生活,也喜愛手語,這是他的身份,因此會疑問:「如果我聽到嘢,我仲係咪我?」
黃海恩認為這看法很有意思,並指出聚焦看人的不能、缺乏,是一個思考傷健課題的舊角度。她說,很多時候我們會聚焦於人失去的東西,如聾人聽不到,就稱他們「失聰」、「失聽」(hearing loss),但神做我們每個人不同,我們能否看到大家的美好?正如電影讓我們看見聾人有很厲害的事,如可以更清楚地以手語表達水壓計算,可以玩「手語接龍」遊戲,聾人往往也有更敏銳和廣闊的視角、能「一眼關七」,這就是Deaf Gain的視角(不把聾視為殘障,而是珍貴的身份),是上主給聾人的特別禮物。
不少聾人朋友向黃海恩表達,電影最觸動之處,就是主角們小時候在學校被禁止打手語,這也是他們成長的集體回憶和沉痛歷史。他們從小學到中學的十多年,都被壓抑以手語表達自己,要看口型讀唇,黃海恩形容這就有如要盲人看東西,令當時的聾人很難學習。「他們被壓抑、剝奪語言,其實很不人道。」她坦言,這政策令不少聾人難以建立完整的語言系統,無法思考、發夢。
▍ 手語文化有生命力
即使語言被制度壓抑,卻無阻語言的生命力。黃海恩指,聾童仍可從父母及其他聾人身上學習手語。電影中一些手語與慣常用的不同,因為手語當中也有語言差異,卻無阻大家溝通。一些電影中的字詞如「有feel」等手語,相信用法會因這電影而改變,反映手語本身有生命力。
常與聾人接觸的她指,每一民族、文化都承傳豐富的歷史和故事,失去的話,整個文明便失去一個看事物的角度。她常常感謝聾人弟兄姊妹讓她看見更多,知道事情有另一個角度。
她又分享曾問及飾演素恩的鍾雪瑩最觸動的一幕是甚麼,她指是媽媽發現素恩學手語而吵架,素恩說:「我真係聾人嚟㗎嘛」。黃海恩形容,這是人尋著自己身份後,很想找出表達自己的語言,並期待被聆聽,是一種「與自己再次連結」的感動。而當有真實和愛的關係時,人便不會害怕表達異見。
▍ 電影邀請人走進陌生世界
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副教授葉漢浩,則引述《人類大歷史》(Sapiens)作者哈拉瑞接受訪問時曾提及,雖然現時的科技前所未有地發達,但我們連黑白也分不到,因為這世界充滿了讓我們看不到、聽不見的事物,「其實大家也是聾的」。他認為這電影與另一齣電影《幻愛》一樣,都是在邀請我們從理所當然的世界當中,走進陌生的世界去經歷。而聖經所表達的信息,同樣是走進他者的世界,正如耶穌進入了我們的世界。
葉漢浩又分享,自己曾因覺得手語很美而學習手語,手語包含動作和表情,令表達加入空間與感情,與靜態的文字非常不同。我們一般認識聖經概念,都是從文字語言去理解,但他曾經在英國劍橋的教會看過加入手語的敬拜,令人感動,也拓闊視角,他相信手語可令信仰更完全和豐富。
是次電影包場及影後分享會由信徒組織Stepping Stones主辦,組織成員兼繖民網絡教會牧者Pat牧(牧羊犬)擔任主持,並由謝慧璇(阿謝)及黃海恩擔任手語傳譯員。
文: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