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為變革而死的生命態度:訪烏克蘭音樂家Kateryna(下)

烏克蘭音樂家Kateryna去年來港,至今不到一年,卻已經對兩地的差異,有所見解。她覺得,香港人辦事縝密,懂得怎樣實現一個念頭,有時卻計算得太盡,以至沒有空間去創造。烏克蘭人較不擅長組織事情,但創意滿溢。她希望,留在香港的這段時間,可以學習融合兩者。

▍ 為求變革不怕赴死的斯拉夫文化

在香港居住了一段時間,Kateryna覺得這個城市的聲量,不會比戰時的烏克蘭要低,只是比較有系統。她聽聞大城市的噪音水平跟戰地相差不遠,很有興趣量度,並研究戰爭與機器的瓜葛。

即使如此,Kateryna仍覺得彼此有重大差異。誠然香港人會受苦,但她隱約感受到底下包裹了一層安全網,幾乎是城市運轉下去的必要條件。而烏克蘭人的苦難卻是入骨入肉,朝不保夕。苦到極致,只要可以換來轉變,烏克蘭人並不在意死。Kateryna認為這種生命態度「有很深的基督教根源,也是斯拉夫文化獨有」(deeply Christian, in a Slavic way),願意激烈革變。

她又指,香港文藝界傾向留在自己圈子,那裡「逼滿藝術」(overloaded with art),但另一些更需要療癒的地方,例如老人院、醫院,卻未有足夠的藝術。例如她自己的療癒樂器,都留在舒服的工作室,沒法伴在老人、病人身邊。至於公眾,她感到香港人並不渴求藝術,但當港人丈夫Tomas到烏克蘭藝穗節演出時,國人則如饑似渴地吸收(hungry for art)。

▍ 好多嘢冇得計到咁盡

Kateryna認為,烏克蘭人重視「踏實生活」(authentic life),傾向不用AI工作,而是動手動腦,單是她自己也有千頭萬緒。她也發現香港人做事方法很有條理,寫份計劃書每一步都要寫得清清楚楚。她形容自己不擅實踐,未必知道自己的安排哪裡有漏洞。

然而,她有感香港人「總是計算」,不像烏克蘭鄉人那般好客,願意付出時間空間、食物、錢。Kateryna指出,許多事情其實不能計到盡,在烏克蘭尤其如是。本來打算去教書,卻突然有空襲,自然無法回到課室;跟朋友約好下星期見面,誰料他過幾天就被炸死。

Kateryna一直掂掛祖國,很想重見無須上網、人少的鄉間小屋。她說:「我在烏克蘭很愉快,如果不是老公,我不會離開祖國。不過既然生活帶我來這裡,姑且看看能學到甚麼吧。」

文:J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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