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猶在耳邊：訪烏克蘭音樂家Kateryna（上）

三年前的今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烏克蘭音樂家Kateryna兩年前愛上來自香港的舞者Tomas，並於去年結婚，隨他來港暫居。訪問當天，她剛從故鄉回來，尚未適應時差，打著呵欠說是早餐時間，身體有煮飯食的衝動。來港不到一年，Kateryna其實未適應香港，仍覺身處祖國，爆炸聲猶在耳邊。

▍ 導彈爆炸聲猶在耳邊

跟其他留港七、八年的國人不同，Kateryna「仍覺身在烏克蘭」，不時還以為聽到導彈爆炸，令她非常警覺，而朋友未必能理解她這個狀態。以前的空襲較頻密，幾乎每晚都被導彈嘈醒，甚至曾有炮彈落在她家後面。即使宵禁期間夜䦨人靜，士兵秘密搬動武器的聲響，Kateryna仍然聽得一清二楚。最近回去故鄉，雖然比較安靜，遠方卻仍不時傳來爆炸聲。

她說，有些國人選擇無視轟炸聲，這也是保護自己的方法，但她「不想掩上耳朵」，於是在烏克蘭時，她選擇在凌晨1點，打開窗向轟炸的方向彈奏樂器，就像用一種聲音，對抗另一種。

空襲前國家會有警報，但Kateryna懷疑其效用。「告訴你幾分鐘後有空襲，而你沒有任何準備，會有甚麼幫助？」不少朋友都表示，警報擾人心神，而她自己則更依靠直覺去避難。不過，她也認識有家人收到警報後，才及時走到附近的學校避過一劫，同棟大廈的人全數罹難，其中有Kateryna的朋友。「所以對某些人來說，（警報）可能有用。」

▍ 烏克蘭與俄羅斯的國力從來不對等

雖然不少國人都認為，烏克蘭正為自己的獨立而戰，但Kateryna覺得整場戰爭都只是俄羅斯跟美國的博弈，在人力、幅員都遠勝自己的俄羅斯面前，烏克蘭只能如小狗吠叫，毫無殺傷力。

Kateryna知道部分國人開始對總統澤連斯基失望，但她沒有，因為「從來沒有相信過他」。她當然知道俄羅斯覷覦自己祖國，卻認為如果一開始採用外交手段，未必需要開戰。她不滿政府強制所有男人參軍，甚至派軍人便衣巡邏，將男人捉上車運到不知哪裡。她更指控烏克蘭政府內部貪污嚴重，並質疑賣給歐美公司的農地數目在戰時上升，「不能如此巧合」，甚至有歷史遺跡被賣到只有假名的公司。她認為國人寧願相信童話，不願分析細節，才會對澤連斯基有過高期望。

記者翻查美國智庫奧克蘭研究所（Oakland Institute）2023年的報告，目前烏克蘭的可耕作農地雖然大部分由本地財團擁有，但這些農地多年來不能轉售，直至2020年澤連斯基在反對聲音下，通過土地改革法容許農地轉售。雖然目前農地仍不能賣給外國企業，但這些財團依賴外國企業貸款。

Kateryna反對戰爭，或有人指責她「不愛國」，但Kateryna說自己「很愛國，我有去俄烏共佔地區教小朋友音樂」，她愛烏克蘭國人、愛烏克蘭文化，但不愛烏克蘭政府的謊言。她認為，必須將兩者分開視之，可惜太多國人將兩者等同。

文：J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