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福增讀吳耀宗：曾批判建制的愛國教會領袖

即將退休的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前院長邢福增教授，早前接受網台訪問時表示，退休後希望專心研究寫作，其中一本想寫的書，就是吳耀宗的傳記。吳耀宗是近代中國基督教史中極具爭議的人物，宗教上，其神學思想被視為「自由派」和「現代派」；政治上，他「親共」形象鮮明，與中共領導人關係密切，後來更成為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的領袖。

今天的香港教會，會否出現「吳耀宗式」的人物呢？邢福增直言，單以與政權合作、討好政權來理解吳耀宗過於膚淺，因為按他的研究，吳耀宗並不是一個機會主義者，而是早於三十年代已欣賞共產主義，當時沒人會覺得共產黨會在中國執政。他更直言，現在的香港教會「沒有人達到吳耀宗那個水平」，現在重看吳耀宗當年的言論，其實不少甚具批判性，在今日講可能甚至要負上風險。

「中國的現狀，就好比一個著了火的房子。右邊的一群人是放火的，左邊的一群人是救火的。我們站在旁邊的人，如果還有一點人性，就應當毫不遲疑地去參加救火的隊伍。所謂超然者的態度，卻與此相反。他用神學家的眼光，對這個緊急的場面，做一個冷靜的分析，說：放火是不好的，但放火的人未必是完全壞的；救火是好的，但救火的人也未必沒有一點壞處。他自己不去救火，反而把放火和救火兩種行動放在完全平等的地位，使善惡的評判變成毫無意義。這種態度，表面上似乎『公正』，其實是虛偽而殘忍的。」

上面是吳耀宗在1949年時寫下的，邢福增對這段文字甚有共鳴，認為作為基督徒，也要思考自己是否也像吳耀宗所說，「扮到自己很超然、很冷靜地去分析，但其實是迴避了去作重要的善惡的判斷，每一邊都各打五十？」他坦言，現在這個時代，可能也容不下吳耀宗，「的確是很諷刺，一個所謂的愛國教會的領袖，今天其實也不一定能夠把他的東西說出來。」

邢福增又想起吳耀宗四十年代末寫的〈真理至上〉，文中指基督教這真理也需要跟其他在現實中能體現的真理合作，而當時他越來越認同共產主義，並覺得建制教會腐敗和墮落，「與帝國主義和資本主義合流合污」，無法彰顯真理，所以上帝把「拯救人類的鑰匙」從教會手中拿走，交給「別人」——就是共產黨。

不過，邢福增指吳耀宗也不認為共產主義是完美，因為它沒有信仰上帝，所以更需要基督教補足，而〈真理至上〉亦指出，無論甚麼政權也一定有不完美的地方，而如果教會能夠體現基督教信仰的真理，就有責任向任何政權提出糾正的聲音。「理論上他講得很好聽，實際上我們回看歷史，他似乎最後都做不到自己曾承諾的事。」

文：L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