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過來人：不當我病人才能同行

「我在全班面前衝了出去......大家正常地上課，班主任在點名，我就無端端站了起來，衝了出門口，雙手按著欄杆，想將腳踏出去......」班主任見狀，立即跑出來嘗試拉住米菲，很快有另一老師路經，就將她整個人抱住，不停地說：「不要這樣想、不需要做到這一步的......」沒多久，輔導老師、校長等等都出現在哭個不停的米菲眼前，校長在窗外窺探已被拉回課室的米菲，米菲的老友立即拉下窗簾，「她們知道我很討厭校長，因為就是校長逼迫我們，令到學校讀書風氣這麼差。」

這是米菲近年多次出入醫院的其中一次。現已升讀大學的她，回想當年企跳的經歷，只覺自己「站起來那一刻太衝動」，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衝出去時，最像困擾她的，只是當日公佈了沒她名字的得獎名單，但是否真的因為這個原因？她也不太肯定。

▍　    「想自殺的人，不一定有企圖要死」

「那一刻我就發現，原來想自殺的人，不一定有企圖要死。」後來被診斷患上躁鬱症的米菲說，有時會聽到聲音叫她去死，有時又出現不停跳下的幻覺，「它不是我的想法，不是我的思維，它是外在又算是內在的東西。」她記得遇過不少院友，其實並不是想死，「但他們做的事就足以令他們死」，其實是拿捏不到自殺和自殘的界線，「後來會後悔自己『做得太盡』」。

試過𠝹手入院，要縫40多針。護士最後跟米菲說，傷口太密了，如果這個位置要縫上，那個位置又會扯開，所以縫不到了，只能用醫學膠紙貼在傷口上。醫生問米菲：「其實你這次是不是自殺？」米菲答：「我不是，但我想𠝹到很痛。」醫生回應：「但你流了很多血。」米菲就說：「我沒想過會這樣的。」

跟米菲談她過去的經歷，她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認識顯然比一般人深。Suicide attempt、self harm、甚至DSM-5（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等專有名詞，她都琅琅上口。米菲說自己很喜歡看書，又喜歡心理學，現在是中大社會科學院一年級生的她說，將來也希望做臨床心理學家或輔導員等精神健康相關的工作。

▍　    要明白自己狀況   誠實告知信任的人

「明白自己的狀況是很重要的，這是自己幫助自己很重要的方法。當你真的理解自己發生什麼事，你就會知道那是一個病，那些行為是病徵，你就不會覺得那麼難受。」對聲音敏感的米菲，試過在大學站外等人，聽到三支莊在dem beat，突然出汗、手震，她馬上走到車站另一邊，感覺已立即舒服很多。

不過，人始終不可能每一刻都敵得過病徵，米菲坦言，出現妄想時會「完全陷入另一個世界」，需要靠身邊人幫忙，提醒她正身處何方，帶她觸摸一下周圍環境，將她帶回現實。所以，米菲感覺不妥時，會誠實地將狀況告訴身邊信任的朋友，著他們「睇實我」。

不同的階段，米菲身邊也有些「信任的人」：中學的兩位老師、一班要好的同學，大學在學園傳道會認識的朋友等。她說要成為她「信任的人」，最重要是能夠尊重她，也不帶著批判的眼光去看待她「有病」這回事，能夠看到她還有其他特質：開朗、活潑、樂觀，「絕對不會當我是一個病人」，令她放心跟他們分享自己的病情，「不要無端端說起我有病，不要將我和我的病劃上等號，這樣就很好了。」

「我知道我現在很辛苦，我知道靠自己是走不過的，但我知道神絕對想我留在這個世界，我就會再堅持。雖然我暫時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用，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病得那麼辛苦，好像每件事都很不如意，但我相信，既然是神給我的經歷，就一定有祂的作用。」

文：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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