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佑:《正義》在迴廊中徘徊,《立場》能否再度擁抱她?

正當《正義迴廊》在電影院放映時,《立場新聞》被控串謀煽動案也正式開審。

《正義》的賣座(開畫時並不太高,但幾天後已成為每日票房冠軍,兩星期票房累積已超過1000萬),當然是劇情擺脫了過去法庭戲的喧鬧和謀殺案的血腥,引導觀眾進入一場思考的遊戲──法庭是否能彰顯正義和找出真相的地方?

這幾年,人若留意法庭新聞,都會發出上述的問句,所以這齣電影也正好讓觀眾將心中的疑問投射入電影中。

▍ 取消陪審員制度、指定法官,是否司法正義?

法庭的裁決,能否彰顯正義和找出真相,基本上受制於多個因素──執法人員的調查及提供的資料、控辯雙方律師的唇槍舌劍、證人的供詞、專家的意見和當事人的自辯等等,但當中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思想,亦有涉及利益等,例如律師必會因客戶的利益,以一些有利的證供和法律的條文,盡力說服法庭接納自己解釋的是事實的真相。

電影中的兩位被告,最終罪名是否成立,是陪審團投票的結果。陪審團以8對1判張顯宗有罪,但9人均判唐文奇無罪。究竟第二被告是否因智商低而被騙參與犯案,抑或他也是兇手,只是以智商低為自己洗脫罪名,電影留下懸案給觀眾思考。

每個陪審員都有不同的思想和道德價值,但陪審員制度的好處,就是讓互不認識,來自社會不同階層,不涉及利益的人作出裁決。很多時候,相信人的判斷和良心,普通人的智慧,可能比專業更能接近正義和真相。可惜的,現在不少法庭案件,陪審員的制度被取消,而且還有指定的法官。這是否司法的正義呢?電影以「正義迴廊」為名,是否暗喻「正義和真相常多只在法庭的迴廊中徘徊」?

▍ 傳媒報道構煽動將削公眾知情權

《立場新聞》的案件,與《正義迴廊》看似風馬牛全無關係。但令我聯想起兩者,是律師們的對壘。《立場》案的控方律師,就如《正義》的控方律師那樣,除將涉案的17份文件呈堂外,也將不少不知對案件有何關係的文件也呈堂,例如總編輯的結婚證書、員工合約、公司的財務等等。不過辯方的大律師余若微,就好像《正義》中蘇玉華所飾演的游大狀那樣,對控方所提出的證供,很尖銳的提出異議。例如上述所提出的文件,當然不會是造假,但意欲何在?反之,按《刑事檢控手則》,控方要向辯方提供「沒被採用的材料」(unused materials),卻沒有執行。

《立場》案審訊至第五天,控方呈上多個新文件夾,超過1,500頁文件,並指文件涉及煽動成份。為甚麼現在才呈上?結果被余大狀質疑,這些文件與早前警方的口供「有出入」,並且申請「永久終止聆訊」,同時亦為被告之一林紹桐申請保釋,最後獲批。林被還柙超過10個月,保釋後能與家人相擁,也算是一件美事。

案件發展如何?仍有待下月13、14日處理「永久終止聆訊」的申請的裁決。如申未能成功,案件將於下月19日至明年續審。因此,此時不能作出樂觀或是悲觀的預測,但對一個普通市民而言,對此案都會抱有疑惑。

怎樣才算是煽動?這法例已是很久前殖民時期的法律,而現在控方指毋須證明被告有煽動的意圖,只要知悉發布的內容具煽動意圖即可。這解釋在早前「羊村」案中還可以勉強適用(當然不少人也不認同),但對一個傳媒機構,轉載或刊登他人的立場,是否同樣適用?這就正如辯方大狀所說,「傳媒報道殺人犯,唔等如代表佢哋支持殺人犯」,「如果批評就是犯罪,咁傳媒唔使做架啦」!若這煽動罪成,對傳媒實在有很大影響,市民的知情權將大大削弱,知道真相的可能性亦會大減!

▍ 公義在關愛中顯明 記念鍾沛權、林紹桐

《正義》電影結束前,用了幾分鐘的畫面,告訴觀眾兩件事。不知編劇要道出甚麼信息?第一,一位曾協助上級調查案件的警員轉職做了社工。可能是警員不滿上司審訊被告的手法,但我個人覺得有更深一層意義。執法者不一定能彰顯公義,但公義往往卻在關愛之中顯明出來。就正如上帝的義,在耶穌基督對人的愛中顯明出來那樣(羅一17)。今天的社會,需要更多人與人之間的關愛,而不是那些鼓吹篤背脊,成功檢控以為公義的人。

第二,那位在大雜誌中任職的女記者,最後被告藐視法庭,將被告的訪問在審訊期間刊登。她最後離開了大機構,轉到網媒中任記者。面對諸多壓力,就如《立場》和《蘋果》的被控,網媒記者收入大減,仍然堅守崗位,繼續任職記者,將事實報道。今天我們實在需要這些記者,所以我們要為他們的熱誠和努力而感恩,也要為他們禱告。我們特別要為兩位鍾沛權和林紹桐禱告,為所有忠於真相的傳媒禱告。

《立場新聞》自2014年12月成立,「敢於宣示立場,不掩飾、不迴避,堅持報道真相」。《立場》亦分別於2016年及2019年獲香港中文大學傳播與民意調查中心所發佈的「市民對傳媒公信力的評分」中獲香港網上媒體界別第一排名。個人深信《立場》的目的是報道真相。無論是次檢控結果如何,《立場》亦已停運,但我們仍需要有追求真相的立場。

最後送上兩節聖經,彼此提醒和互勉,亦特別送給《立場》和所有忠於真相的傳媒:

「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公義如江河滔滔。」(摩5:24,《和合本修訂版》,下同)

「這是險惡的時候。你們要尋求良善,不要尋求邪惡,就必存活。」(摩5: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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