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錦圖:何必曰利:再思學校教育

我在官校一直唸書至中五,會考成績一般,但英文不好,只有D Grade,恐怕應付不了預科。不知為何,不想在原校重讀,打算找間夜校,日間做part time幫補家計。可是,在申請一間名校的夜校時,被面試老師「單打」,大意是這樣的成績不要拿來「獻世」。於是,我也沒有太多心機找學校唸書,準備找工作。

這時候,一個教會姊妹剛到一間學校教書,知道我沒學校收讀,便打電話給我,著我去她學校面試。那時已經是八月,爸媽對我唸書與否沒說話,但我知他們是想我讀下去的。於是,我按照時間前去面試,九月一日上學。由於那是間新校,我唸中六的班級是全校最高一班。

▍ 讀預科時遇見的四位老師

① 訓導主任:成了好朋友也照罵我

第一天回校,即被訓導主任斥責我插手在褲袋並不合適(儘管我認為幾型),後來被她罵了許多次,即使我們成了好朋友之後,她也照罵。老師大部份是基督徒,同學有三份一是基督徒,其中幾位來自小群教會,特別熱心。在班中彼此認識兩、三星期之後,基督徒同學已經在想如何向其他人傳福音。我不算是熱心信徒,過去只有幾年事奉,也參與中學生團契的事奉,帶過數人信耶穌,不過白佔地土的時間仍然較多。在同學熱心傳福音的影響下,自己也不好意思太懶散。

訓導主任有次找我參加演講比賽,我寫了篇講章,大意是信耶穌對人生的影響,取得了冠軍。學校想我參加校際比賽,老師告訴我,可以講自己想講的東西,但不要有這麼重的基督教味,因為校外評審大多不是基督徒,太多聖經聽不入耳。結果,只要不說聖經我就表現失準,折戟而歸。

② 班主任:每天同路傾談影響我對事奉看法

學校最重要的是老師。班主任原本是工程師,放棄專業來教書,是想接觸學生。在他影響下,我們班中有數人相信耶穌。我通常離校回家時,與他同路去搭車。每天在路上都會談話,他與我談到對傳福音的態度,影響了我對事奉的看法。此外其他有幾位基督徒老師,也是熱心事奉。

③ 中文老師:分享文革經歷 畢業時送贈書法

中文老師不是基督徒,白髮蒼蒼,但熱心教學。我後來知道,他其實很年輕,來自國內,經歷過文革,在十年動蕩中折騰,然後才來香港。因為他,我找了關於文革的書來看,從此再也無法改變我對文革的觀點。我與這位老師很談得來,畢業時他送了一幅書法給我,上書:「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那是王安石的〈登飛來峰〉,雖然我後來對王安石沒好感(他把北宋唯一一次救命的改革機會攪壞了,某程度是他個性的問題),但這首詩成了我一生的至愛。可惜那幅字畫隨著搬屋多次,已經遺失了。

在學期間的聖誕聚會,我向學校建議,可以做詩歌佈道會,由我與另一位女同學擔任主席,請了位牧師來講道,呼召同學信耶穌。過了新年,功課愈來愈忙,除了學校團契,可以參與的事奉再也不多。不過,當我畢業離校時,不禁有不捨得的感覺。雖然唸書成績不算好,但學校對我的人生卻很有意義。

▍ 在價值扭曲社會中堅持公義

過去香港教育為人詬病的是,會考狀元只期望做醫生和律師。然而,這是工種,不是理想。醫生可以是有理想、宅心仁厚的醫生,或者埋沒良心、逢迎權貴的醫生。仗義每多屠狗輩,一個人的價值不在於他讀多少書,尤其是在一個價值觀已扭曲了的社會,堅持公義更為重要。工種與良心沒有關係,只是呈現理想的途徑而已。

故此,倘若學校只要求表面的逢迎,而不教導公義,鼓勵追求理想,那是完全沒有意思的。孟子對梁惠王說「何必曰利」,就是警告他,別以為利字當頭是社會的唯一取向。當一個社會只有功利而沒仁義,只有法律條文而沒做人的良心,人人唯利是圖,尋隙對付異己,講的一套與真實想法相差極遠時,那才是真正的危機。

#低聲轉載

【何必曰利:再思學校教育】

文:蔡錦圖(香港浸信會差會駐德宣教士;神學博士)

(分題為編者所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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