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廚餘肥料農田被填成棕地 主辦人指未感無力
你覺得自己是「本地人」嗎?你對香港的土地,又有多熟悉?曾經存在於錦田大江埔的「泥玩」農場,開辦的兩年間,邀請各路人士落田,而來自尼泊爾、孟加拉等地的婦女,則比本地的大學生更識耕作。
雖然農場已被業主收回,倒泥變成棕地,主力策劃的理大設計學院兼任講師余在思(Jonathan)卻「冇覺得無力喎」,認為即使無法做到某些事,也並非無事可做;而負責紀錄整個企劃的藝術家Josh就說,「惟有一步步,揾條路將最重要嘅訊息同人分享啦」。
▍ 你所屬的社區群體在哪?
在早前的《泥玩農場工作室》新書分享會上,Jonathan指,雖然農場現已面目全非,但兩年間所結識的寬廣關係網絡並未消失。Josh說,無論做甚麼,如果只有你一人做,好易問咁辛苦點解要做,但如果一人做啲,看見有人做同樣的事,就不易放棄。Jonathan覺得,吾道不孤的圍爐,找到所屬的社區群體,對香港人很重要。
他們在大江埔種植,除了讓一群讀社會設計的學生落田,並發現自己不太清楚食物從哪來,也讓另一群來港工作而很久沒落田的孟加拉、尼泊爾婦女落到同一塊田工作。除了耕者的關係,農場也用波卡西(Bokashi)方法施肥,重新編織家居、馬路、酒店、米廠等地方的關係。
波卡西先用果皮製作酵素——原來酒店最多的廚餘是果皮,正是製作酵素的好材料。酵素本身既可以用來洗碗,也可以用來發酵豆渣、米糠、木碎等,滋生其中的微生物,製成「鋪料」。將鋪料混合廚餘,就是一樽「波卡西」肥料,可以送去農田堆疊、成熟。這些過程需要物流,他們就特意在肥料樽底貼上$10,送給貨車師傅補貼交通費,且認為這也是重要的「設計」,「諗多步」如何待人更好。
▍ 你的智慧與想像,將隨「垃圾」被拋棄
廚餘一般被視為「垃圾」送去堆填,不會用來堆肥,但Jonathan指出,「廢」(waste)是一個文化概念,不是客觀事實,你被人說成「垃圾」不代表你沒價值。反而,當你視一物為「廢」,就立即剝奪了它的潛在價值,不再動腦、用心諗如何善用它。他指出,現代思維「方便行先」,即使是農夫,也傾向買大陸的雞屎肥料,而不是花一整年去製作廚餘肥料,何況只是波卡西的酵素,就需要先將果皮發酵幾個月。
然而他指,一旦太習慣方便,只是習慣將責任外判,例如丟垃圾就是你成為了清潔工身上的負擔,等同讓清潔工孭你。而且,人不再思考怎樣承擔責任,就連解決問題的智慧與想像都跟「垃圾」一併棄掉,不會想到可以用廚餘堆肥。Jonathan說,落田後他覺得自己「成長咗,聰明咗」,有學生甚至設計出更省力的廚餘肥料擠壓器。當學生在田間不用powerpoint,而是展開卷軸報告研究成果,Jonathan說「其他老師好震驚」。
可惜,即使實驗農場獲得國際奬項Don Norman Design Award肯定,農地卻已被業主收回,更被泥頭破壞,無法再種植。Jonathan卻說未曾感到無力,「你可以對世界失望,但生出嚟唔係為咗對世界失望吓嘛?係為咗創造世界吧,創唔創造到係另一件事」。Josh也說,「方便」剝奪了我們的生活能力,我們就需要刻意做自己認為重要的事,像修行,但修行也可以很好玩,正如農場名稱「泥玩」的諧音「嚟玩」。只要故事還在,能啟發公眾去做另一些事就好,反正農場本來就只是個實驗。
▍ 本土之根,local to the land
近年香港人都在問「乜嘢係本土」,Jonathan覺得「本土」不可以沒有「土」,而「根本」也不能無「根」。從元朗大會堂招募的婦女當中,有些在家鄉都有耕種,自從來港工作就沒法再種,可以在香港重新接觸土地,她們非常開心。有位烏克蘭的婦女,即場分享在故鄉種巨大南瓜的經驗,但原來如此大的南瓜並不好食,是用來餵豬的。
Jonathan說,不少學生都覺得「這些『外地人』比自己更local」,更懂與香港的土壤相處。其實耕田不是太難,只須騰出足夠時間,土地會自然效力,只是人為了增加收成而谷肥塊地,將地變廢(disabled)。Josh續問,「係咪鍾意飲茶走就係local呢?你明我意思嗎?Local應該是local to the land」,土地比起文化產物更根本,也更能連結不同國界籍的人。
文:Jon
(圖片來源:《泥玩農場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