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做嘢做到心煩意躁，你習慣點樣減壓？會唔會食餐好嘢，定係散個步？幾星期前，一直關注香港農業的牧者Elton Lo帶領一個基督信仰群體退修，就去了上水的「有心機農莊」(Zen Organic Farm)，既在温室與田野之間散步，又試嚐農莊出產的鮮美蔬果。

▍   點解粟米可以咁甜！？

進入一間種了不同品種車厘茄的温室後，Elton請大家觀察一下，這些車厘茄跟平時食到或在超級市場買到的，有甚麼不同。原來，這些車厘茄不但顏色不同，而且粒粒大細也不一樣，不像超級市場那般，粒粒一樣大一樣紅。大細因應成熟程度而異，為了裝得落預先製好的膠盒，不少農場用上化肥，將車厘茄控制得「一致成熟」。將温室的車厘茄放入口，第一浸味道不像平日食的，倒像是某種陌生水果，車厘茄味後來才滲出來。

隔離的士多啤梨，是法國品種，香港本土是沒有出產士多啤梨的，超級市場買到的，通常都是由日本進口。可是，士多啤梨本來又甜又酸，日本進口的士多啤梨卻愈食愈甜，因為物流路程甚遠，需要防腐，味道也就變了。

走到温室旁邊一座剛搭起的葡萄棚，Elton想起一位農夫朋友，不會吃自己種的提子。點解？原來，為了去除提子的核，讓消費者吃得更暢快，臨成熟時，這位農夫會用化學物質為逐粒提子絕育。Elton說是「化學閹割」，自此不敢再食提子。

有別於超市的「主流」食物，自然生長的「另類」或「原初」食物曾經震動Elton。他有個農夫朋友剛收割粟米，請他試一條，食落去忍不住驚歎「明明都係粟米，點解可以咁甜？」原來粟米收割後六小時，甜度就會大跌，所以送到街市，就是平日食到的味道了。這次經驗令他「返唔到轉頭」，引導他走向田間。

▍   節制慾望，不時不食

Elton認為，習慣現代城市生活的香港人食慾很大，「人有我又要有」，本土沒有的食物，也要從別國運進來，就像士多啤梨；又要「四季都有」，最好想食就有得食，而且是即刻速食，例如菜心，現在街市幾時都有得賣，但許多都用了化肥催谷，以較快的速度「成長」與「收割」，味道卻通常更差。節制慾望，延遲快感，當等候的結果實現，其實更滿足。

傳統農業社會依照「時令」的時間觀工作、生活，即使在香港，蔬菜成熟也仍有時節之分，夏天是瓜豆、冬天是葉菜。Elton認為「不時不食」，即是未到成熟的時機就不進食，也是靈性的操練。有個農夫朋友種的火龍果特別好食，但一年只得一次，錯過就要等，Elton就覺得不妨等待，順道練習節制。

經歷漫長的等待，果實成熟之時，自然慢慢細緻品嚐，因為食完就無，又要等成年先再有。Elton飯後拿出一批用炭烘過的龍眼乾，請在場的朋友隨意各拿一粒，嘗試感受它的重量及質地，不要那麼快剝殻吞食。就像領聖餐一樣，每個朋友拿龍眼之前，Elton都會說一句：「願大地的出產，滋潤你的生命。」

▍   不可逆轉的土地破壞

温室的另一端，有些菜田，還有些盆栽。原來盆栽內的花，都可以食用。Elton還介紹一隻叫琉璃苣的花，「食落竟然有生蠔味」。「有心機農莊」的食用花，其實在國際也很有名，而農莊內烘焙麵包的意式烤爐、氣味震人心魂的迷迭香，都受不少香港高級餐廳賞識。然而根據2022年的《香港年報》，本地農業自給率只有1.9%，食「本土嘢」的香港人，仍然很少。

Elton說，香港的好土本來不少，只是都經過長年累積才如此肥沃。但是，一旦鋪上石屎，「就無得返轉頭」。他以馬屎埔為例，本來有種到好菜的農莊，積了30年的厚實土壤，卻在地產商清拆之後，就此失去，無法重現。

然而，他又引述一位農夫朋友的話，說天氣如何本來就難料，外在人事也是這樣，但今日還種到，就要繼續種落去，「邊理得咁多最後生唔生得成樹，結唔結到果實」。至於他自己，則在香港巨大的壓力下，開始了落田的習慣，每次踏在土壤，不但療癒，更是靈性的操練。

文：J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