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道 The V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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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塘養魚養人養候鳥 市民寫生奏樂讀繪本

平日在街,最常見的飛鳥,不是鴿子就是麻雀,較罕見的要麼在雀鳥街,要麼在動植物公園籠內。你可曾有緣與鳥影擦身而過,或者隔岸對望?每逢秋冬,多種候鳥都群起遷徙,不少涉足香港濕地、魚塘。鳥擅捕魚,漁民自然頭痛,但漁民失去的魚,確實地滋養疲累的鳥。經濟的生意、自然的生機之間微妙的張力,承托大生圍、新田一帶的村落生活,遠處元朗的雞公山、屯門的青山雖然沉默,卻又像守護她們飄泊天空或流浪地表的子女。

上個禮拜日,大生圍村借出場地讓香港觀鳥會與新界養魚協進會共同舉辦第9屆新界漁塘節,讓市民用不同方法接觸自然,例如親子讀繪本、用葉片奏樂、在魚塘寫生、觀鳥,甚至食元朗漁民出產的烏頭。

▍   養活魚、鳥、人的魚塘作業

街市的魚,通常一朝早就有得賣,所以撈魚的漁民,凌晨已經起身,趕在魚車來到前,預備好拎去賣的魚。隨導賞員沿漁塘旁小路前行,不見一個漁民,惟中段有條大街兩旁的居室,不知何家就是大生圍村十餘戶漁民之一。然而,漁塘或注滿水,或「抽水」直至乾塘,不同狀態的漁塘都留下漁民努力的痕跡。太陽曬裂塘底消完毒,還需要翻泥,填平福壽魚在塘底挖來產卵的穴,而塘底留下那浸肥沃的魚糞,又可以用來種果樹。有芭蕉,有芒果。

導賞員Rainbow說,餵魚需要仔細的耐性,如果魚不喜歡食,或者食不光,剩低的廚餘便會沉積河床,滋生海藻,奪去氧氣,令魚群窒息。元朗漁民沒有特定的魚糧,塘邊的雜草,可以餵鯇魚;花生榨完油後,剩低的花生麩,又可以餵烏頭。試過適合,養出肥魚,便用魚糧命名,像是「草鯇」、「黃油烏頭」。其他的食糧還有公仔麵廠賣剩的麵,甚至餐廳棄掉的麵包皮,漁塘作業原來也是廚餘回收的一環。

人食魚,鳥也捕魚。還有水的魚塘,不難看見白鷺、一臉烏鴉相的成群「烏鬼」鸕鶿。至於分辨是黃喙黑腿的大白鷺,還是黑喙黃腳趾的小白鷺,就需要耐心觀察,甚至用上望遠鏡。沿路走來,中段就設有望遠鏡,不時看見白胸翡翠,背脊透藍的一種翠鳥。觀鳥員手執一本翠鳥圖鑑,原來香港不同時節可以看到這麼多種翠鳥。翠鳥英文kingfisher,捕魚能力超卓,大概漁民引以為患吧,可是牠們又如此美麗。

望遠鏡對面,不時有一群學員面對雞公山、更遠的大帽山,學習寫生——其實不完全寫實。當天霧氣浮沉,可是大家筆下的風景,都是藍天白雲,只有塘面一間黃色小屋搶眼依舊。

▍   一葉不易知天籟

漁塘寧靜,中間飲食攤檔熱鬧,經過兩旁村民家宅,外面的嘉年華攤位最多雜聲。可是,在這個幾乎嘈吵的環境,有人嘗試教十餘個市民,執持一塊葉片,吹出簡單調子。

「點知塊葉吹得呢,首先要有彈性,硬硬地但又唔可以太硬。跟住要滑,另外就要新鮮。」葉笛導師木葉逐一展示薇金菊、石粟、榕樹、黃金葛等葉片,要參加的朋友挑選合適的葉。看著他捲起葉片吹起調子,頗為驚奇。雖然他逐一幫助學員嘗試從膠葉吹出音來,但短短的時間內,只有一人吹出略似調子的聲音。

他一邊指導學員,分貝頗高的背景音樂一邊播放。葉笛樂聲微細,需要跟自然連結,如此環境有否影響心情?木葉平淡地說,「都會㗎,不過呢度無咩其他地方畀我教喇。」

其實,毗鄰轉角的遊樂場,有個親子繪本圍讀,孩子圍坐地上跟隨翠鳥郵差送信。幾步之隔,背景音樂便不那麼嘈吵。稍遠的漁塘,就更靜。葉笛雖然跟別的樂器一樣,有技術訓練,但比許多樂器都更貼近自然,提醒聽慣網上音樂的我們,音樂源於自然,通於天籟。可是,要聽得出天籟,大概不能忘記地籟,田間的拂耳風聲。

沿漁塘散步,一剎那有一藍影閃過。忽然記得,觀鳥員說過,深藍色的翠鳥更難遇見。不知那團靛藍,是否便是藍翠鳥呢。

文:J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