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講精神病 期望精神療養院有互信

行在街上,你見到的面孔多數係嘻嘻哈哈,定係一臉冷清?有人話,香港多咗人有精神病。但或者可能,有「精神病」的人其實是最清醒的一群,起碼他們覺知香港精神患上的重病,只是無力回天而手足無措?應該點樣理解精神的「病」以及「復康」?

幾個禮拜前,土瓜灣的更递書舍開了場講座,關於店長T入住醫院精神病房的經歷。她住院的經驗令她覺得被監控,但她無意否定精神病院的需要,只是期望院友、醫護之間能互信,而學校與社會也願意理解「院友」、思考「精神病」為何事。

▍   「好似連做自己都有問題」

在場一位朋友S說,15歲就已經很喜歡作畫,但當時上美術課,她畫了一幅《夢魘》,描繪抑鬱情狀,卻只因為題材「黑暗」被評低分。本應是求真之地,卻無法面對學生真實的痛。當她將自殺念頭告知朋友,他們卻說「如果你自殺,就係唔重視我地」,甚至有些人竟然將一幅合照上的她,「用針篤到樣都無埋」。

她形容,這個社會不但覺得精神病「唔正向」,甚至想用藝術形式呈現此刻的自己,也不受接納,「好似連做自己都有問題」。可幸大學有基本的自由,老師甚至鼓勵她重畫《夢魘》,做畢業作品。而她身邊也有朋友,天氣好的時候一起看陽光。

阿T認為,社會為精神病患者標上污名,例如用「入青山」、「白卡」嘲笑別人,相比S面對的暴力,當然沒那麼嚴重,但不加思索就歧視「有病」的人,也是簡化問題的思想麻木。另一位在場朋友回應說,有時精神的病痛,是無意識對世界的不合理作反抗,期望她變得更好,是值得肯定的特質。 

▍   「精神病院唔係應該幫人同個世界連結返咩?」

住院期間,每天只有3至5分鐘打電話,夠鐘就停。不能自己沖涼,而要由看護「幫」你沖,然而當他們看到阿T背脊的皮膚問題,卻說「咁花嘅」,有次還聽到,他們嘲笑一個院友像「魚蛋篤咗四枝竹籤上去」。每到夜晚,都要被綁上床,無得行嚟行去 ,無得去廁所,所以要著尿片。電視卻播到10點幾,無得轉台,而且綁手腳太耐,半夜就會痛醒。

本來,病房有窗,但當院友想打開窗簾睇吓陽光,都會被看護責備,「擔心他們跳出去」。讀書用的眼鏡沒收,要用紙和簿,也要先問准看護。

住院「觀察」期間,護士盡量詳細記錄院友行為:喊幾多次、睇咩書、食幾多嘢,衡量他們的健康。跟醫生約談,診斷「正常」就可以出院。但阿T認為,醫院視精神病是「病症」,有徵狀、種類、嚴重性,原是可以理解,但「精神病院」卻更應重視每個院友的特殊情狀,拿揑何時推他一把,何時由他獨處。

阿T見過的醫生,給出的意見不外「睇少啲哲學書、日本文學,望少啲海」,不能理解她讀書正是嘗試解困。於是為了出院離開各種綑綁,包括抗抑鬱藥頭痛的副作用,她在醫生面前「喪講哲學」,呈現開朗的表象。不只是她,院友每日最期待就是「睇醫生」,很想出院。

她解釋,精神病人本來就不想投入世界,如果精神病院將他們從世界更徹底地隔絕,豈不令他們更絕望,更不能走出來?

▍   精神療養的可能

雖然克服心中魔障,始終需要自己努力,但阿T並不否認精神病院的重要性,正如身體患病需要醫生及藥物,精神患病也需要。她只是認為,一間理想的精神療養院,院友之間、院友與醫護之間,應該有互信及關懷。她舉例說,當病人幻覺病發,香港的護理員「貪方便」通常直接用鎮定劑。在場一位朋友補充,美國處方、用藥的過程慢很多,一人飲食失調,有輔導員、營養治療、物理治療師等各類專業人士共同協調。但他說,這又會否是更嚴密的監控,還是更細緻的關懷,則很難說。

早前歌手傅珮嘉繪出「層層沉潛」一系列油畫,探討「精神病」的意義。她認為,人的精神患病,陷於絕望黑暗,瀕臨崩壞,未必是壞事。「絕望的盡頭便是重生」、「崩壞與美好的自己應該像陰陽或晝夜般共存」,最後所謂崩壞其實正是滋潤人格成長的土壤。展出她作品的《Asylum3》展覽,就是嘗試在商場的有限空間,邀請來客專注身體五感,前往只有自己的避難所(asylum),寫出或畫出其中的境象。「精神生病」或許未積成「疾」,但區分兩者差別的同時,也看見「正常」與「精神病」的連結,能刺激香港思考,醫院精神病房之外,治療精神病的可能方法。

文: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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