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有啲香港人自己決定社區種咩樹
還記得2018年吹襲香港的「山竹」嗎?當時遍地塌樹,癱瘓交通,翌日仍要繼續返工。長春社總監蘇國賢指,當颱風將樹拔起,就有不少街坊發現樹木輕易倒塌,是因為樹下的泥土鬆散,甚至夾雜碎石;只不過,很多香港人的生活不再與山林有交集,很難覺察樹木跟自己有關。
▍ 前區議員:「自己樹種自己揀」
長春社最近出版的《見樹又見人》(下稱《樹》)訪問了擔任深水埗「荔枝角中」選區的議員十年的袁海文,他本來「對樹無乜興趣 」。可是,當2017年颱風天鴿襲港,拉倒深盛路幾排樹,有街坊表達不捨白蘭樹,他就開始看見樹對社區的重要,並決定在重新植樹之前,先諮詢居民,想栽下甚麼品種。
他先向專家請教,明白屋苑結構、樹種耐風能力,都與樹塌有關。但抗風的樹種,其實都很多,於是他忽發奇想,在社區報《四小龍時報》邀請街坊參與「自己樹種自己揀」的選舉,最後根據100個街坊的優次,種下黃花風鈴木、白蘭、大花紫薇等。
記者詢問袁海文,他說據自己理解,現在的「荔枝角中」選區,暫時未有區議員發起相近行動,讓街坊表達種樹的意願。
▍ 難得街坊自發種花護樹
香港人一講起樹,都只是想起「冧樹危險」,蘇國賢認為深水埗街坊都會自發種花、護樹非常難得。《樹》其中的一個這樣的街坊,是九龍工業學校的舊生。他在學時是園藝學會的成員,與同學照料學校花園的樹木,施肥、淋水,閒時在花草間食飯、吹水。蘇國賢指,這位舊生每次回到學校,都會感到「自己有份」的自豪,然而不是自誇,而是「如果有一日樹木被斬,好可能係最唔捨得嗰啲人」。
蘇國賢認為,樹景可以讓居民對社區更有歸屬感。比如長沙灣的簕杜鵑,南昌、葵芳邨的黃、紅花風鈴木。據說,葵芳紅花盛開時,不少居民會「著到去飲(宴)咁」,隆重其事。他認為「自己有份」的歸屬感不是「封起自己用」,而是每人對社區都有獨特的一份貢獻。
還有些街坊,看見樹木被人「當靶掟飛鏢」,會為受傷的樹發聲。《樹》記下一個類似的日常片段,有群小孩在一棵蒲桃樹附近玩,鬥快跑到樹身用鐵板鑿條痕,不久就有個中年男人喝止「細路!咁棵樹會死㗎!」然後作勢扮怪獸「嚇走」孩子。見證這場景的社區空間「半杯寮」店主李維怡說,這情景「很鄉下」,在香港出現實在「魔幻」。
▍ 感知林木與自己有關
蘇國賢認為,不論是出版《樹》、居民表達意見,還是植樹,都是為了重建城市人與自然的關係,而一旦更多人感知到樹木的存在跟自己相關,珍惜、保育城市園景就來得自然。
就如《樹》訪問的無家者國強,雖然因為失業而被逼露宿深水埗街頭,卻在行走山頭時、在農田耕作時,仍能感到快樂、自在。這與《樹》的編輯吳芷寧提到,香港人一講「好住」就想起室內的單位,大異其趣。
文:Jon
(圖片來源:長春社、Penggu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