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冇諗過香港會變成咁，我哋一貫生活開嘅香港好公義、好平安、好信任警察，『721』發生後令我好失望，點解可以冇警察？」Sasa居住在元朗二十多年，那一晚卻令她感到格外陌生。

剛搬進元朗時，身邊有不少友人提醒Sasa，附近有好多「黑社會」，但她卻不以為意，住了一段時間後，也覺得元朗很安全。直至「721」發生當日，她在WhatsApp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警告，「大家都話元朗就快有大事發生，啲錄音傳嚟傳去。」

那晚Sasa與家人外出用膳，回家後聽到有群人在樓下大聲叫囂，身穿白衣，口叫「保家衛國」。又收到同住元朗的朋友傳來影片，「見到何君堯同白衣人握手，地鐵好多人畀人打。」於是她不斷瀏覽相關新聞，看著即時直播，滿眼都是血淋淋的景象，同時，手機上的訊息通知響個不停……「好驚、好驚……個心好緊張，點解唔報警？點解冇差人㗎？」大堆疑問充斥腦袋，終在看到警署落閘時止息。

▍　母親難以言喻的痛—— 孩子、家庭、城市

Sasa育有兩個兒子，分別曾就讀的香港中文大學及理工大學，在之後的衝突中，也成為烽煙戰場。提到兒子們，Sasa眼眶驟紅，指「兩個仔嘅大學都出事……嗰段時間嘅心情係咁跌，唔能夠相信香港警察會對學生做啲咁嘅嘢。」

2019年，她為城市、為年輕人而流淚，心如刀割，悲痛得難以承受，更一度尋求牧者幫助。「我同兩個仔講：『媽咪唔得喇，真係要祈禱尋求神。』」為著所愛的城市，一家四口，就連未信的丈夫，也會一同唱詩禱告，望在神的真理中站穩。後來，牧師邀請她在主日分享見證，她在提到抗爭運動時仍不禁流淚，最後躲進廁所痛哭，「講講吓個心真係好痛好痛。」她邊說，邊拍打心口，重演當時情境。

▍　仍願順服神的計劃

「喺整個生命當中，因為721呢件事，令到自己改變好多。」Sasa指，自己對香港、政府很失望，雖然她覺得，身為基督徒不應講咒罵說話，但總會「忍唔住」，在禱告中求神懲罰惡人。事發至今，她心中仍存有不少猜疑，「會唔會係祢想我哋咁呢？」不過，她自知人類無法控制神的計劃，仍願抱著順服的心，跟從神的安排。

「一路到而家，都相信神會持守公義，睇見不公義嘅對待，會幫我哋。但佢點幫、點做，我哋猜度唔到，睇吓我哋睇唔睇到囉！」答案留白，但Sasa會猜想神安排的結局是怎樣的。「係咪神派佢（政府）落嚟，等我哋預先知道（未來會變成點）……，唔洗等到五十年後冇得返轉頭。 」

四年過去，Sasa喜歡在YouTube上觀看與中國歷史、社會有關的影片，笑指社運「真係會令到人改變」，她從前沒有瀏覽YouTube的習慣，現在卻沉迷其中。

後記：

721四週年，記得當時我隨教會到限制國家短宣，與外界隔絕約一星期，到港後從友人母親口中聽述元朗所發生的事，真實且血肉模糊。尤其記得，她語帶哽咽，雙眼通紅，言語間一時激動，說到某些片段又沉默起來。

一直很想找機會與當年這位媽媽對談，本以為她會因話題敏感而拒絕，她的敢言令我不禁感到佩服。提到社運時，有很多母親對示威行為感到不解，認為遊行、抗爭沒有意義，她卻表示，面對龐大政權就如信仰一樣，「其實你唔行第一步接觸耶穌，都唔會得到咁好嘅信仰……，樣樣嘢都唔知，你唔做就唔會知結果。」

文：HY

圖：J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