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園倖存者:偌大園區似監獄 不敢發聲怕被關進水房

為咗揾工,我嚟到泰國曼谷機場。人生路不熟,無錢,手機又無SIM卡,連機場Wi-Fi都唔係好連到,終於遇到接頭人。司機駛到一間酒店,話「你等我一陣」。佢唔係好識英文,惟有就咁等咗三四個鐘。終於架車返嚟,乘客座坐咗另一個中國女生,言語不通,全程無講過嘢。搖咗9至10個鐘,好長的一段路,到一間旅館,又轉另一間車。早就覺得奇怪,但個天已經黑咗,只能跟第二架車去到一間河邊的木屋。「Come,come,come。」佢地示意要過河。對岸有身穿制服荷槍實彈的人,以為安全啦,怎料面前迎來一道閘門,門後有好大的建築群,一入到去,就被要求交出護照、電話,後來才知道,這就是KK園區。

斯里蘭卡人Gavesh為了找工作,被騙至泰緬邊境,湄索縣莫艾河旁的KK園區。《低聲道》經International Justice Mission (IJM)香港分部聯絡Gavesh,以上是他的自述。

▍   KK「城」

與其說是園區,KK更像一座封閉城市。KK園區分為三座,Gavesh只到過一、二座,每座都好大,周圍都是四層的樓宇,每層有16間房,每間房坐8人。他粗略估計,整個園區可能困住了1萬人。

雖然KK城「包食包住」,有三間飯堂,提供免費膳食,也有宿舍,每天卻有嚴格的時間表要跟足,作息都被控制,就像監獄,而室外的各種設施,像理髮店、賭場、遊樂場、醫院、停車場,甚至圖書館,都只為特權階層享用。Gavesh留意到,KK園內大部分被強逼勞動的人都是不懂英文的中國人,而在外面揸豪華車的也是中國人,園區室外的夜總會、按摩房,更有被騙來做娼妓的女孩子。

「員工」雖然也可以去醫院,但診金太貴,根本不可能付得起,所以生病時Gavesh也只能食幾粒藥就作罷。當Gavesh向管理階層說他想離開,園區聲稱只要付一筆錢,大約3至4千美金就可以,但Gavesh指園區的收入並不穩定,不保證儲到某天可以付該筆贖金,也不相信拐騙他的人口販子,在他付錢後守承諾讓他順利離開。

「唔可以發聲,無朋友,孤零零一人。」Gavesh回想起初到園區,大家只是埋頭工作:偽造社交媒體帳戶,或使用園區從黑客買來的帳戶,與美國、日本、台灣的「客戶」建立信任後,哄他們投資不同的加密貨幣。「員工」彼此之間很少交談。如果跟陌生或初相識的「同事」訴苦,誰知他或她會否向管理階級「篤背脊」。Gavesh形容,一位印度籍同事「犯錯」,被警衛捉入水房毆至遍體鱗傷,又由他捱餓,待他回到房間,大家都誠惶誠恐,連發夢都驚第二朝醒返,被拉入水房的就是自己。穿啡衫、黑衫的警衛隨處可見,地牢更有荷槍人員把守。「班友無良心㗎,唔怕開槍殺人。」所以Gavesh雖然一直不滿現狀,卻沒打算逃跑。

▍   揾工養家卻誤中伏

Gavesh說自己是家中大哥,細妹、細佬年紀尚輕,父親卻已過身。疫情期間他失去工作,在網上偶然看見FB招聘廣告,是自己做過的客戶服務工種,月薪達1500美金,相當可觀,又提供膳食、住宿、交通費,自然被吸引。當時還有「面試」,Gavesh不虞有詐。惟對方堅持抵捗曼谷才給工作簽證他,當然到泰國後就被載到KK園區,連護照都沒收了。
在那裡半年後,Gavesh和同房工作的幾位印度人、菲律賓人,輾轉賣到不同集團手上時,有次說不想再工作,對方竟然收下一筆錢後,願意經顛簸叢林路載他們回到曼谷。身無分文,又被奪去護照,Gavesh本來無法回家。好在他認識一位朋友,介紹他找IJM等機構幫忙。IJM在泰國的分部先為他提供金錢、酒店住宿,送他回家後,更幫他找到新工作,解決起初令Gavesh隻身到外國揾食的根源問題,讓他不致再次迷失。

「其實屋企人一直唔知我畀人捉咗去KK園。」Gavesh解說。原來KK園有間電話房,每周都有5至10分鐘時間,讓「員工」打回家報平安,每次他只推說工作很忙,沒跟家人提過KK園的事。他希望自己的經歷,可以提醒急住揾工的人,他尤其記掛中國鄉村的人,因為KK園內超過9成的人都是不懂英文的中國人,「大概他們都是來自教育程度較低的鄉村吧」。

文: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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