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衝出課室企跳、𠝹手流血要縫40多針、幾年內多次出入醫院......對於米菲來說，患上這個讓她無法自控的躁鬱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談到困擾的來源，她隱約記得童年曾經被同學欺負，還有一項，印象清晰之至──看不到出路的學業壓力。

▍　 好chur的中學：讀書是人生唯一目標

米菲自言是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加上讀的中學「好chur」，老師常將學生拿來比較，同學們都面對很大壓力。她記得，高中時的午膳時間，有些同學用十五分鐘吃完飯，然後就會回課室溫習。

「我中學的校長，我覺得很奇怪，除了讀書就不說其他。」米菲記得那年中三，學校舉辦選科講座，校長第一句說話，就是「我們（學校）今年有14個入了Medic（醫科）。」每年DSE放榜，校長總是忙著跟成績好的學生拍照，不會理會其他學生。

那個時候，讀書就是米菲人生唯一的目標，只要成績不好，心情便會低落，「我那時很明顯見不到有第二條路......你要讀的書就是這些，你只可以做這些，不然你就是沒有出路、沒有成就。其實這個風氣（在學校裡）很嚴重......」

「我們學校的生涯規劃，只會請醫生、律師來講......當你只見到這些，你便會覺得要達到的就是這些。」米菲說，當時學校裡大家都以考入「神科」、成為專業人士、畢業便有高薪厚職為目標，「大家都是這樣想的時候，你自己都會這樣想。」

▍　 臨考DSE「一揭書就想哭」

直到考入大學後，米菲才看到，很多同學都不是直接經JUPAS入讀的，有經副學士升讀大學的，也有比自己年紀大一截的同學，「他們是不是沒有出路？他們和我走的路不一樣，但只是路的長短、時間分配的分別。」路或有不同，但殊途同歸，只是當米菲明白「路有很多條」這個道理時，卻早已被「只有一條路」這謊言壓得遍體鱗傷。

就在中六臨考DSE的時候，米菲在情緒的低谷中𠝹手，傷口多得要縫40多針。在醫院住了兩個星期，醫生就說：「我知道你都不是想弄死自己的，你出到去應該都安然無恙，我就相信你一次（讓你出院），你的身份是學生，你的職責是要讀書，不應該困在這裡做無聊事，你就出去讀書吧，你都要考試的。」

結果在study leave中，米菲還是沒讀過書，因為她太大壓力，「一揭書就想哭」，最後父母叫她不要再溫習，常常跟她出去吃東西，「然後很chill地過了study leave，又很chill地考完DSE，純粹為了落場而考。」最後，米菲放榜當日哭了，她的朋友都不知她在哭甚麼。她說因為分數低於她預期，但最後還是進了中大讀她心儀的課程。

「我也不知道我學業壓力這麼大，但後來發現，原來你一天待八個小時的地方，其實對你的影響力可以很深遠。學校裡的人跟你說什麼、人們怎樣和你相處、灌輸給你的價值觀，其實是可以影響你很久。」

▍　 學生被壓成「Human-Doing」

與米菲同行的香港神託會青年新領域青少年精神健康服務高級服務主任梁舜華表示，在現時的教育制度下，不少學校以目標為本，只求訓練出能考獲佳績的學生，但不是每個人都是讀書材料，年輕人尚未建立好自我價值和形象，便被壓成一個只會讀書的「Human-Doing」，即使像米菲考入中大，也是高壓環境下「打出來」，令人心痛。

梁舜華呼籲，大家要「成為別人的天使」，敏銳地留意身邊的年輕人有情緒上的需要，多聆聽和扶他們一把，以至幫助他們尋找合適的團體或專業人士協助。

文：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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