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ose Oppressed》參展藝術家：人口販賣雖黑暗，但愈是黑暗愈要發光

《To Those Oppressed》展覽呈現世界唔同角落嘅壓逼，上星期有關泰國漁民嘅post都好多人關心。到底係乜嘢驅動藝術家關注人口販賣呢個咁黑暗嘅議題？原來三位參展藝術家都喺電影或者短宣見過一啲畫面，震撼到唔可以調頭走，一定要正面直視黑暗。

▍   連孩子也被「訓練」識得做「奇怪動作」

Steffi憶述，當年在外國讀書，有個同學公然無恥展示他在泰國嫖妓時的相片，十多個赤裸上身的女仔坐在他旁邊。她詫異竟然有不少西方人以剝削女性自豪，自此關注人口販賣。又有一次，她到菲律賓短宣，某條村有座垃圾山，有不少兩三歲的小朋友四處亂竄。怎料當一些大人走近孩子，竟有人伸手摸他們的敏感部位，更奇怪的是，孩子竟然懂得做一些有性暗示的「奇怪動作」。原來是有人給他們甜頭，做出某個動作就有糖果食。Steffi想及在街上看過13、14歲的男孩向路人銷售性服務，想到這些孩子的未來可能就是那些妓寨，她就更在意這個問題了。

Crescent多年前看了一套《Human Trafficking》(2005)的電視劇，驚訝世界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及後到泰國短宣，又聽到有女孩被賣去日本，愈覺揪心，回到香港就跟不同NGO出隊，期間認識Esda，再一起構思這個展覽。

Esda則是從記錄片《Nefarious》（中譯《無法無天：販賣靈魂的商人》）開始關注人口販賣。該片是美國反人口販賣組織Exodus Cry創辦人的作品，訪問瑞典的警探，了解瑞典法律為何定義「色情事業」為「針對女性的暴力」，為何要將嫖妓、「扯皮條」定為刑事罪行。導演又訪問柬埔寨抗衡人口販賣組織Agape International Missions負責人，聽到竟然有父母誕下女兒後感到高興——並非歡慶生命來到世間，而是可以因賣女而撈一筆錢，而這些父母更未必是貧窮而逼不得已割捨女兒，可能只是想擁有更奢侈的物質生活。看過片段後，Esda沉重之餘，也開始看見「自己條路要點行」。

▍   被壓的人像菇一樣擠逼在濕冷角落

「異象塑造你成為一個點嘅人。」Esda形容自己以前「三分鐘熱度」，「一沉重就想走」，但遇見人口販賣時，她問自己「究竟我只係當佢地做創作題材，定係真心愛呢班人？」然後向自己承諾，如果不做前線工作，就不做有關人口販賣的藝術作品。結果自從看記錄片，她跟隨不同NGO出隊，直到在Bless Vision做同工，不經不覺已逾十年。

這群受壓的人就像Esda作品「一隅」的菇，在森林潮濕角落群居，就在附近卻不易察覺。起初她想用倒模造菇，但後來上帝跟她說「乜我造人係倒模出嚟㗎咩」，她就下決心逐一用陶瓷模塑。另一個作品「The WWW Underneath」的靈感是菇群千絲萬縷周流貫通的根，就像互聯網。前線工作面對許多黑暗，好像看不見光，但「樹聯網」提醒Esda，雖然好像看不到上帝作工，但我們的點滴工夫，上帝卻暗中使用。

▍   世界愈黑暗殘忍，唔係愈要發光咩？

「雖然世界好黑暗，但如果睇真啲，喺一啲微細事上，仍然看得見上帝。」「愈係黑暗殘忍，唔係愈要發光咩？」如果覺得自己的苦難旁人無法明白，鬱埋自己，退到洞穴幽暗處，Esda認為只是魔鬼撒但的詭計，「我哋呢幾年覺得世界冧咗，但對好多人嚟講，一早已經世界末日」，既然「無人明我」不過是謊言，就不用上心。香港人的痛苦，如果不能與世界其他受傷心靈相通，豈不可惜。

「我知道自己唔係畫粉色系嘅畫，見得太多黑暗。」Esda望着2019年一幅作品，漆黑夜空與海水攤成一片混沌。她本身打算整幅塗黑，那時心境太陰沉鬱悶，可是創作過程就像靈修，一邊禱告，慢慢上帝回應，然後就是粒粒金塵灑落，積成一座座山丘，在湖上投下倒影，禱告就像上帝恩典的倒影，愈是禱告上帝傾瀉更多祝福，但也許能禱告本身已是恩典。

Esda形容自己很易被黑暗現實拖進深淵，但近年在一幅畫成許久的作品上抄寫《詩篇》，詩句就像呼應多年前勾勒的小孩群像，重新肯定上帝是造眼造耳的上帝，沒有難成的事。

文：J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