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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山地:死過翻生 用泥造人像

你平日會不會仔細看看身邊人的樣貌?而你又知不知道他們的狀態?前《Breakazine》總編輯山地在2018年開始用陶泥為身邊的人塑造人像,希望連結自己與人的關係。這個想法源自她2017年底徘徊死亡邊緣的經歷,她那時得了斑點熱病,被送到深切治療部;醫生本來指她也許救不活,最後幸得康復。經歷「死過翻生」後,她發覺自己過往都很少關心身邊的人,希望可以與人的關係變得更好,就開始聆聽不同故事,後為人做泥像。

山地會為身邊患病的朋友造像,盼表現一種對香港人的關注,對坦承過往比較自我的她而言,這亦是信仰操練。而她首個受託所製的是陳健民的人像。陳健民因發起佔領運動,2019年被判入獄,有朋友請山地為陳健民製作人像,讓他在獄外的太太留念。山地才驚覺自己的作品有這樣的作用,認為創作是對一些香港標誌性人物表達尊敬。

山地製作的人像很多時會配合動植物,去展現「相依互存的存有」(interbeing),因她覺得人和大地是連結的。過往山地是用文字去記錄眼前的人,現在則用泥土,她指「用泥去表達是更深層的,由觀察到塑造過程,要看到對方的靈魂」。除了在聆聽對方故事時,觀察他的臉部特徵,並透過動物和植物去融合其故事和特性。

▍ 向農夫朋友收集本地泥土創作

這幾年社會不斷轉變,山地的創作也沒有抽離這些事件。在2019-2021年,她用泥創作一系列的星球燈,主題是光,「在黑暗之中,每個人的生命也是光,天愈黑星愈光的概念。」她覺得即使在黑暗、無盼望的環境中,光輝依然存在。而燈選了星球為主題,是因山地認為每個星球象徵一個世界觀,「每個人在自己的世界,都有其發亮的地方」。

到了近期,山地更關注本地的事情,開始收集香港不同地方的泥土去做陶泥。試過有農夫朋友將自己田裡的泥送贈山地,她就用那種泥為朋友造像,不過篩走沙石後剩下可使用的的泥其實不多,所以她有時只會滲少量本地泥到陶泥中,或將本地泥混合泥漿用來上色。未來,山地希望能成為駐場藝術家,在香港農田的地方住一段時間,用作品講那裡的故事。

創作路上不免遇上失敗,山地不諱言地分享她最喜歡的「失敗作品」。那是四個東歪西倒的人像,有的頸部裂開、頭部向下倒,有的頭部後翻黏著地下。山地解釋,那次用錯了高溫燒低溫泥,以致人像的頸部溶了,不能支撐頭部。可是,她覺得最後的成品很有趣和不錯,「我覺得很似香港人頭耷耷」,就如香港現在就是一個大熔爐的狀態,即使倒下旁邊也有人頂著。她希望再嘗試這種創作,表達「香港人圮下圮下的狀態,圮得黎要互相挨著」。

▍ 泥土如天國讓生命在其中發揮

除了用泥去創作,泥土對山地而言是「實在、實質化的信仰」。她覺得,泥很能夠展現其生命力,平日雖然謙虛在下面,常人難以看到,就如信仰有時彷彿隱藏,卻又能令人改變。

她近年探討盼望的主題,就開始看莫特曼的書,其中她閱讀《當代的基督》時,理解到「生命盎然(blossom of life)的地方就是天國展現,天國未必是公義國度、民主政制等,而是讓人的生命得展現和發揮」,她就直接聯想到泥土,正是提供一個好的環境,令生命在其中發揮。

文:KOC
(圖:「山地泥人」FB專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