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道 The V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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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漢浩:關於奧運,我想說的是

▍ 運動要爭勝,但不止為勝利

記得以前教中學時,一位我很敬重的校長說過,比賽一定要全力以赴去爭勝,但運動又不只為了爭勝。在努力爭勝的過程,我們會遇到我們的極限,我們的軟弱,我們的潛質,很多人不敢面對自己軟弱,會找不同借口來逃避爭勝。見識過校長親自帶隊打籃球,贏了,他會訓示得「好甘」,但輸了,他反而會讓學生有空間沉澱和檢視。

爭勝,是學習義無反顧地向著目標進發,但過程及反思同樣重要。作為一個過氣了幾十年的羽毛球青年軍(當年仍叫銀禧體育館,是體院前身),我仍十分慶幸當年有全情投入運動訓練,才有今天的耐性與克苦,同時也不會隨口批評,因為我知道,要做到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都不是那麼簡單,要在奧運會比賽中「放鬆」談何容易。

▍ 每個運動員都是it takes so much to get there

看到運動員的勝利,我當然為他們高興,英國著名泳手Adam Peaty早前得到銀牌後在訪問中難掩喜悅,喜極而泣,本身是基督徒的他說流淚不是因為得到銀牌或輸了金牌,而是it takes so much to get there(我為我付上了很多才到今天)。盼望我們緊記,在手機或電視前,我們看到幾秒或幾分鐘的表現,是運動員窮一生的訓練,不要只用結果來說他們是失敗或成功。這些由結果定所謂成功與失敗,不是運動的本質與靈魂。

有朋友補充,Adam Peaty是男子100米蛙式世界紀錄保持者及兩屆奧運冠軍。近年曾經因為情緒病及酒精成癮問題搏鬥,甚至曾經退賽。過程期間接觸到基督教,成為基督徒。所以我感受到那句it takes so much to get there背後的重量,除了作為運動員的辛酸,更包含生命掙扎過後的感觸。

▍ 為勝利拍掌,也為失利者喝采

我臨上機前有看江旻憓的比賽,也為她緊張與喝采,也為她的勝利而高興。因為,我深知她能追上不是幸運,是她的技術遠勝對方,在7比1後,她找到了打法,她的冷靜是無數經驗累積而來的。同時,我也極欣賞石偉雄,我不知要多少的決心才能在香港作體操運動員,一個在香港前無古人,更沒太多資源的處境,向著不知是否存在的目標進發,而他竟然能在面對中國與日本等強敵之下,獲得亞運金牌。在多次受傷後仍能行到這一步,我為他喝采再喝采,拍掌再拍掌。

▍ 拒絕扭曲價值

在資本主義及政治高度張力的今天,政客當然會用盡方法去從獲獎運動員身上偷取光環,運動等各大商品也爭取透過他們吸晴。這些政治與商業活動,把所謂的運動精神打破得體無完膚,希特拉如何利用奧運搞形象工程就是最好例子。

另外,我不反對給運動員獎金,但得到金牌的金額過份地高,與沒有得到獎牌的運動員待遇懸殊,也扭曲了我們的視覺,使我們的目光都只集中在頒獎台上,在台下就被形容為失敗。聽到有電視旁述在運動員取了金牌後第一個的回應是,幫他計算得到的獎金而不是他的表現與付出,這是對奧運與運動員本身的一種侮辱。

比賽當然有贏有輸,但輸了比賽不是失敗,人生亦然。這不是阿Q,而是拒絕被扭曲價值主導的選擇。我們也要明白,運動員是運動員,他/她們不是神,不要接受他們所說的每句,也不需為他們所說的過份緊張。

▍ 大型運動會不單純是運動會

從羅馬帝國時期開始,他們已懂得利用大型活動來滲透羅馬價值及操控人心。羅馬的Ampitheathre當中的活動既是「娛樂」是操控的手段,當中有笑聲與歡呼(觀眾)聲更有血腥與慘叫聲(Gladiators)。為何兩者能共存在同一空間?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課題,學者Garrett G Fagan的The Lure of the Arena 作了一既詳盡又精闢的分析,他利用社群心理學理論解釋,大型集體活動是很具影響力的,當全場都為Gladiators 互相廝殺而喝采時,人便很容易被影響及操控了。

這對活在今天的我們都很有啟發。今天的Ampitheathre在哪裡?其實是近在咫尺,就是我們的social media。如我們細心留意,你或許也會發現,網民在social media的反應與親身參與Ampitheatre的觀眾很相近,我們會被金牌「洗版」,也不難看見有些國家對「失敗」的運動員無情責罵,更常看見一些國家的高官,利用得獎運動員來為自己偷取多點「榮耀」。

(原載作者FB,經作者補充及編者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