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道 The V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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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狗:誰在城市獨徘徊

當你失戀,會做啲咩?去海邊漫無目的咁行?瞓喺張床狂播失戀歌?約朋友落酒吧飲返杯?

筆者最近睇咗套戲《汪汪夢𥚃人》,本來畫風唔算鍾意,戲名又kam kam地,唔太想睇,畀友人慫恿話「適合拍過拖,或者對愛情有憧憬嘅人睇」,就去咗睇。其實唔算emo,有啲位好有童趣,不過估唔到最後一幕旋律響起,兩人起舞,突然情感湧出,心頭抽搐不止。

盡量唔劇透,剩係分享少少呢套戲喺筆者內心激盪嘅漣漪。

▍    茫茫人海遇見你,是不配受的福氣?

電影開波,就係阿狗一條友(狗),夜晚對住部電視,開又覺得嘈,唔開又覺得悶,望住個空mon又覺得似塊鏡反照自己有幾落寞。望出窗外,對面人家卿卿我我,燈光温馨。城市人似阿狗,遠離山水、忘記家人、不再相信上帝,彷似一出世睜開眼就是空房無盡冷氣夜。

呢個時候,電視突然賣廣告,大大隻字「Are you alone?」,然後放映機械人伴侶嘅影像,似十字架咁旋轉。阿狗渴望購買伴侶,企圖救贖生活沉悶嘅自己。

導演處理得好温柔,無盲目歌頌「茫茫人海的邂逅」,都無猛烈批評。筆者雖然渴望愛情,但就係因為咁,先覺得好易將愛情視作孤獨嘅救贖,期望愈大,失望愈大,離愛情同埋救贖就愈遠。不過,唔只得愛情被包裝成「幸福生活」一部份,城市本身就係一個「應許之地」,喺𥚃面自給自足,任出面風大雨大,都唔使擔驚受怕。

▍    城市令人孤獨

孤獨、抑鬱、自殺,愈發達嘅城市,呢啲現象就愈唔陌生。當大隻牛郵差送機械人畀阿狗,筆者先發覺佢屋企度門上咗好多把鎖,城市人對「陌生人」嘅恐懼,寫晒出嚟。害怕受傷,害怕危險,就連投入關係,也害怕受傷,覺得危險。很諷刺,房門的鎖,本應保你安全,卻令阿狗更提心吊膽,猜疑鄰舍會否心懷不軌。

城市的主題樂園、商場、娛樂,本來應該令人快樂,轉個頭卻可以令你空虛,甚至將你困喺空虛入面。阿狗同機械人去沙灘樂園玩,本來好開心,不過當阿狗發現機械人壞咗,想揾人幫手,卻已經入黑,一個人都揾唔到。第二日帶齊啲嘢諗住修理機械人,點知圍晒鐵絲網,出年夏天先再開。渡假園區變成監獄,困住動彈不得嘅機械人,隔開佢同阿狗。

筆者覺得,現代人嘅孤獨感特別強烈,係因為現代城市發展特別發達,城市將人隔離嘅技術愈嚟愈精密。將人隔離得愈徹底,人就愈依賴城市生產嘅享受、幸福、美夢,無咗佢唔得。筆者試過壞手機,馬上感受到社交斷裂嘅不安;試過聖誕行街或者IG見到情侶放閃,忍唔住妒忌;工作壓力愈大,愈想放假去旅行,使大咗又開始驚銀行存款等如零,驚無錢玩、無錢結婚買樓、成家立室,於是繼續打份牛工⋯⋯或者我地同阿狗,唔係差好遠。

▍    誰在群眾中間獨徘徊

其實阿狗起碼有樓住,有得去吓打保齡、滑雪、釣魚,唔使瞓街、流亡,唔使畀炮聲炸醒。阿狗就算孤獨,都係個體被隔絕嘅孤獨,但當呢個隔絕網都無埋,先係最孤獨嘅城市人。

基督徒鍾意講「相信上帝有最好的預備」,好似耶穌嚟係為咗信徒有拖拍,唔記得咗佢都係「單身狗」。不過耶穌又唔係要人學佢獨身,只係用行動向人暗示,揾唔到伴侶唔使不安。

耶穌要處理嘅孤獨,唔係「揾唔到另一半」,而係畀城市隔絕,就算同成班人一齊,都一樣面目模糊,係無臉人群亂撞如迷羊嘅孤獨。當時無論去到邊,都有一大群人痴住耶穌,期望佢畀飽飯佢地食,甚至率領佢地立國。但耶穌無高呼要眾人「為主獻出心臟」,無成為群眾期望嘅君王、救世主。佢無留喺某度太耐,做大個事工,吸多啲followers,反而隔一陣就會「dump低啲羊」去第二度。

佢咁做唔係拋棄人群,而係覺得將人同群眾拉開,人先會揾返自己,揾返自由。例如畀鬼附嘅格拉森人、患血漏幾十年嘅婦人,本來都只係no stake in society嘅nobody,係遇見耶穌之後,佢地先似返「個人」。

耶穌所傳的天國福音,唔包括「揾基督徒伴侶,建立基督化家庭」,或者「讓掌權者信主,建立基督教王國(或國家,或社會)」,偏偏我地就係想上帝創造我地心目中嘅「天國」。但耶穌其實唔係呼召我地跟佢去邊,因為遇到佢就可以安息,唔使再追尋、唔使再捱。

《汪汪夢𥚃人》入面最似耶穌嘅動物,係拾荒嘅浣熊。至於點解,就唔講咁多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