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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貳龍:精神病是鑽石山斬人案的終極答案嗎?

昨午鑽石山荷里活廣場發生斬人案,一名39歲疑犯涉嫌殺害兩名分別22歲和26歲女子。警方昨晚向傳媒交代案情時指,疑犯有精神病紀錄要定期覆診,現階段無證據顯示兩名死者認識被告。警方在記者會指出疑犯有精神病,彷彿就解釋了這件轟動社會的殺人案謎底,然而疑犯有精神病紀錄與斬人,是否有必然邏輯關係?以及是本案的唯一原因呢?精神病患者又是否較容易會違法或傷害他人呢?

精神病患者其實相對非精神病患者更奉公守法,2020年香港政府推出名為「陪我講Shall We Talk」的全港精神健康教育及公眾健康教育計劃,其社交媒體專頁曾引述本地研究分析2011至2020年的罪案數字指出,每10萬名精神病患者估算的每年罪案率為43.3至263.2宗,比整體人口估算的每年罪案率453.0宗為低。由此可見,坊間對精神病患者較容易犯罪的既定印象屬錯誤偏見,現在一方面政府推廣精神健康教育,試圖為精神病患者去污名化,另一方面警方在調查斬人案時,只是根據案發到召開記者會之間,短短七個小時的初步調查,就急於向公眾交代案情,嘗試引導全港市民認為疑犯的殺人動機與精神病有必然關係,反映香港政府對待精神病患者仍是言行不一,進一步深化精神病患者容易犯罪的錯誤觀感。

精神病患者在社會裡十分普遍,暴力行為在精神病患者裡屬於少數。根據立法會秘書處為2022年7月8日會議擬備的最新背景資料簡介「精神健康政策及服務」文件指出,2020至2021年度在醫管局接受診治的精神病患者人數達二十七萬五千人。根據香港心理衛生會的資料顯示,有暴力行為的精神病患者佔總病患人數不到百份之五,多數由於缺乏適當的治療所致。大部份精神病患者都是比較被動、內向、退縮和心地善良。然而甚麼導致精神病患者缺乏適當的治療呢?

香港公立醫院的精神科資源緊絀,根據醫管局數字顯示,2022年4月至2023年3月,精神科門診共有約五萬一千個預約新症,當中穩定新症有約三萬八千個,佔新症數目七成半,穩定新症輪候時間最長的九龍東醫院聯網,病人輪候時間最多長達95星期,即是接近兩年。精神病患者難以負擔私家醫院的高昂治療費用,但公立醫院的輪候時間極長,病人未必能夠獲得迅速的合適治療。而且香港精神科醫生只有約四百名,當中只有約二百多人於公立醫院服務,香港精神科醫生和人口比例是1:20000,遠低於世界衛生組織建議的1:10000。有見及此,公立醫院精神科資源嚴重不足的系統性問題,如得不到政府相應的實際政策去解決,其實舉辦再多「開心香港」的活動,也是對公眾的精神健康徒勞無功。

特首李家超上任前曾指「問題很多,但每天解決一個,一年就有365個,積累下來就應該有成績了。」本人由衷希望特首能在五年,總共1826日的任期內,抽出寶貴的一天,解決或舒緩公眾精神健康問題,以及精神科公營醫療系統面對之困境,而非單單一句鑽石山斬人案是「個別個案」,就迴避了整個公營醫療系統的不足之處。如能解決或舒緩問題,在未經約二十七萬五千個接受公營醫院精神科治療的病人授權下,我願意代為說一聲多謝李家超特首。

(原載於作者FB/IG)